《安阳婴儿》

王超的中篇小说，原载于《小说界》2001年第1期，入选人民文学2001年年度小说精选集。后拍成了同名电影。《安阳婴儿》是导演王超的第一部影片，作为一部充满中国文化哲学意味的诗电影，导演以精炼而节制的镜头语言，诚恳且有力地阐述了当代中国的人性现实。影片以纪实的拍摄手法——非职业演员出演、直接操方言对白、同期录音；镜头语言则以呆板的固定长镜头以及景别较大的远景、中景为主。精心经营的看似不经意的朴素的构图，极少音效、零音乐的设置，使本片返璞归真，回到电影的童年时代。
4 u8 O/ ?* q: m; D
固定机位长镜头
, {6 r' S4 J! G3 h3 ]对画外声音的利用，利用声音进行故事的创作，声音，作为一种叙述手段，在固定机位长镜头里面发挥了很大的作用。作用：当人物出画时，在镜头里面，观众所看到的是冷冰冰的场景，而此时，声音在画外，产生了一种独特的效果。这种利用声音来创作，很大的程度上，打破了美国传统的声画对位法，用这种方法，产生了一种独特的视听语言。
在镜头画面主体的变化
6 q, Q* q" d" V3 o& m
1 Q  y  U- Y$ T) ?& E" I* l在美国好莱坞的叙述里面，人物在镜头里面，是画面的主体，而在《安阳婴儿》大量的出现了，人物出画的镜头，在影片里面，画面的主体，向美国人的电影产生质疑，用一种否定的态度，对美国的画面的人物主体学说，说“不”。
凝固的镜头的精彩使用
! ~, U/ u# l' f+ a2 Z
在影片里面：有几组镜头在描写失业者和未婚妈妈面对面安静地坐着，全神贯注的吃面条的场景使得银幕上逐渐浮现出一个对所有“失业者”和“未婚妈妈”来说都是有感情的，不是“所谓的”人道的，充满希望的世界。这个感人的、出乎意料的、敏感的世界并不是现实世界中不存在的。那充满着日常生活的嘈杂之声的录音声带使人难以忘怀。在电影里面，王超用思考沉默的场面能够给观众同情的余地。影片仔细的描绘了一个中国城市的形式上的温情同苦难之间的距离。
王超的拍摄手法看上去似乎非常简单，但这是对中国社会的一方面深刻而富有启发性的洞察与思考；拍摄风格大胆而富有革新意义 。
  }4 B" b5 L- i长镜头的使用　长镜头在电影里面，使用是一种难度，如何让观众去面对这长而慢的故事，是一种难点，其实最还的办法就是去在镜头里面，不段出事，用动作做来吸引观众，其实说得更好的是一种场面调度的使用。场面调度有力使用，就是从各种角度是发生动作，与事。当画面里的人物接着人物不段出场的时候，要有新的变化，用变化来代替剪辑，用动作来代替剪辑。
7 G) k5 A# Z6 G) T. b- B! T全景与特写镜头的使用

大全景在电影里面，经常的使用，使人感到一种距离感，在镜头里面，人与人有距离的观看时，可以使人感到一种冷漠的视觉效果。特写镜头的少用，可以减少人为的作用，我们用一种比较自然的流畅的拍摄方法，给人一种察觉不到的美。

一、黑场
1 g$ J7 m. O; o) h2 D# ^8 H  C6 `
黑色画面
画外隐隐传来一名男子的自慰呻吟。
# \- j' Q' p  x- h1 q9 u
二、主观视点

屋顶悬着的一个亮灯泡。
' l4 {- Z7 m7 V. {) V
$ z$ z# u4 x$ `4 U画外男子的自慰呻吟持续。

: W* D7 \5 J$ X3 t三、古城墙前(日)
7 F/ A  {/ y$ @7 s/ V" B& {
- F1 |. s% ~& p, M/ H. [# B& J下岗没几天的于大岗独自经过，停下看鸟笼。

; ]3 X- F. C/ V8 X行人、自行车及汽车划过前景……
$ R: ~9 k9 D# _, M8 ]
四、河边(日)

于大岗从远处走近，在前景处一狗圈边停下，看狗……
( ?2 m) K2 H7 j& `
五、公园内(日)

' x, C  {. W& l/ g于大岗立着，看一个被铁栅栏围起来的名人墓碑，似在默读上面的碑文。

于大岗再转身，走到一个凉亭里，坐下。

六、城墙内土坡(日)

于大岗在土坡的顶上，眺望古城外……之后，他下坡。

- a3 t5 p* `9 ~$ {4 x七、工厂(日)

于大岗回到停产没几天的工厂。

厂区大道，于大岗边走边踢一只地上的旧玻璃瓶，声音清亮而孤单。

八、厂区角落……(日)

# _& J9 y3 ~- ?7 N于大岗靠在一堵红砖墙上━━像是从前自己熟悉的一个独处地。
+ C3 D" E& a- h- R  Y3 ]* ]
太阳很好，照在于大岗身上，他还穿着工作服。

) g7 r. l# j7 O有运煤的火车自远而近，汽笛声划过，又远逝……
  x; c; q/ z* T/ W
九、厂区煤场(日)

远处，有一人在不停地铲煤，像是工厂剩下的最后一件工作。
. A- Z1 Y8 c- T) j
于大岗由远而近，以斜线穿越……
. }5 r" V$ D* m5 i- f
% I- V$ l3 _& C* x出画后，铲煤声持续，过了一会儿，一辆来拉煤的拖拉机驶进来，到铲煤人前停下……一会儿，入字幕──片名《安阳婴儿》，淡出后，再入字幕──根据导演同名小说改编。再淡出后，于大岗返回，以横线穿越出画……
3 s' E+ t; @$ z5 Y  @# O" a+ Q7 a
. Y" o5 e4 X0 f  E/ V十、车间门前广场(日)

车间沉寂，有工业用蛇皮口袋在地上飘扬……

# {6 X) s7 v  w. p+ E7 i5 l2 \于大岗再由反方向，以横线穿越，离开工厂。
: D7 c) F/ B, N' `
十一、夜市(夜)

: i4 Q' X8 k0 B灯影与蒸气，烹调与吃喝。

0 a$ M( ]' |1 [/ [4 J& W+ ]于大岗来到一个面摊，手本能地伸进衣袋摸了一阵，却掏出了一大把厂里的菜票。
, r2 ~; F0 f. y. ?% F, E
( u7 V& x$ E2 c) `% h2 g6 f于大岗再伸手进去，在另一个衣袋里摸，才明白衣袋里的钱没了。

摊主看见了于大岗的举动。

摊主：(乐呵呵)没带钱，是吧，没关系，你回去拿，我等着你，包你睡觉前吃到我煮的面。

& G6 }- N7 u6 ?4 X& C' C& m- @于大岗：好，好，我回去拿，我回去拿。

十二、于大岗家(夜)
# u5 m( ?3 c( l( K  b3 y9 T
0 ^. L6 `. X  R于大岗进门，开始翻箱倒柜的找钱，只找到几个硬币。

于大岗将衣袋里的那一堆厂里的菜票掏出来，放在桌上，一张一张数──有三十四块钱的。

于大岗将菜票叠好，拿着，转身，出门。
8 w) [- o; l( f
十三、居民楼道(夜)

于大岗左手捏着菜票，立在对门邻居的家门前，绷了一会儿，于大岗用右手敲门。
- M7 [3 v6 i* X) z) I- e6 X
门里问：谁呀？
$ x. o. J6 H2 ]6 g" U6 Y
. b6 l/ A% O' Z$ ^( v于大岗：我，大岗。

门开了──邻居看见了于大岗。

于大岗：(歉意)打搅了，我今天下岗了，我这儿还有厂里的三十四块钱菜票，我用不上了，我想跟你换钱，就算三十块钱吧，好不。
+ P4 U6 X( F* ]! b
; O7 L& D8 }6 X1 g% E. e邻居：(歉意)哎哟，大岗你也知道，我现在不在厂里吃饭了，那多贵啊，我每天自己带饭菜，我也用不上菜票，对不起了。

1 U# z+ \6 }6 G0 c, m6 Q于大岗：(歉意)没事儿，没事儿。
3 Q0 ~3 s. }5 T! J6 K( @
邻居：(好心的)你再问问楼下几家，他们好像在厂里吃。

+ s1 Z- z4 z; u6 r( D  S/ Z十四、居民楼道(夜)

  n* Z* n7 A9 V( V! n于大岗敲一扇窗户，里面有灯光及自来水声……

% C; e+ r! b% t; A于大岗：秀兰！

! P, T. J1 f6 T% Z% y# Y女声：谁呀？于大岗：我，大岗。

女声：噢，于哥，啥事呀？

于大岗：我想用菜票跟你换点钱。

女声：呀！咱几个月没发工资了，我也没钱，你还是上别人家看看吧。
: J  e- c, q2 k2 {# ~: J, n
" U* _1 [/ b0 F十五、居民楼道(夜)
' d2 A4 \6 h, u$ I4 @
于大岗来到一层，绷了一会儿，抬手敲最后一家门。
( P4 x  q( A% K. U
% c$ Z3 G9 _- u5 ?7 v& b6 M门里问：谁呀？
" ^7 r. b* O7 s0 K2 n$ a
  f8 b7 c. d* L! T$ Q2 ~于大岗说：我，大岗。
. O* v+ O) u0 H0 b- H
门里再问：啥事儿？

; ~, e7 ]7 j2 r2 H. Y于大岗：(停顿一下)我今天下岗了，身上没钱了，只有三十四块钱的菜票，想跟你换三十块钱，帮帮忙吧。

门里沉默了片刻，于大岗等着，一会儿，门开了。

  L: c) D0 J7 M" K1 y邻居：(有点漠然)大岗，这是30块钱，你数数。
& }& u1 J2 ]: f5 F2 v2 m$ D
大岗：(感激地)谢谢，谢谢。

说着，连忙将左手捏着的三十四块钱菜票递过去。
6 k% ~8 ]9 g( D' f3 t
& Q$ _& K7 O$ @4 Y9 T9 z+ q邻居接过菜票，一张一张地数了。
* l6 C7 Q: C* x' Q
: N6 ^7 V2 B4 J* j0 G3 i7 Z于大岗笑望着他数完了菜票。
4 \; r, x9 b: s4 f& U3 j& j
0 c" p1 [% F( g* g8 m十六、夜市(夜)
( \5 |5 s, e9 r% Z" C, o/ k
- A) C' P2 X# v$ a1 R/ `. L于大岗再次进入夜市，已是夜里十一点多钟了，人影稀疏，大多数摊子已收了。
9 p) B( {# ~4 p1 f: R
那面摊还在，锅里还冒着热气。

于大岗来到面摊前，咧嘴一笑，看见摊主手上抱着一婴儿，婴儿好像睡了。
  A  I4 k8 d8 r1 X' A+ Z- Z
' Y0 Q* c; n7 N+ _7 e% y0 n+ |摊主：(见了大岗)这孩子是你的吗？丢在这儿没人领了。

" x5 P0 \5 {" R* u大岗：不是，我来吃面的。
- J8 `; a  c4 c" ~# c
摊主：(认出了大岗)噢，对了。你抱着孩子，我给你煮面。

于大岗从摊主的手上接过孩子，坐在一张凳子上。
1 o3 F# q) K; V$ t" k) k; }
/ j( |7 N! u" o8 D2 [9 g于大岗看清了手中的婴儿，睡得很香。
$ E: X7 a6 E) ?' p) b/ T: k
$ u( i) W/ U  ^: T0 C一阵风吹来，于大岗替婴儿掖了掖裹在身上的小棉袄，手碰到了婴儿包裹里的一张纸条。

# S# B' {% ]/ u. L4 n于大岗臂弯搂着婴儿，取出纸条，打开，看清了上面的字──"好心人请求您收养这个孩子，每月呼62047788呼35579，可领抚养费200元。"于大岗看了字条，将字条又塞进了包裹，塞得很深。
4 h; i, ?+ p) o5 D0 F9 n2 v
摊主将做好的面，端过来，放在于大岗面前。
9 L- u8 N$ q; D+ J% V
于大岗再将婴儿递给摊主，埋头吃面，吃得很香。

摊主：(抱着婴儿四周张望)这孩子准是没人要了，多可怜，准是个丫头。
6 X" w+ J$ X. Z  }; ^
% @9 u' _1 i, e% M于大岗吃完了面，起身付了钱，正要走，又停步，问摊主。
, R0 j9 N4 o# M9 w" f1 K% j
( M9 r5 i5 o7 z4 @3 E" P于大岗：你要这个孩子吗？
* v- A. V% K- \$ L! Z2 p1 @
摊主：我才不要呢，我乡下有三个孩子全是丫头，还在罚款呢。
) b0 p6 ]# y5 J, D- i$ k" s
于大岗：那我要，给我吧。

说着，于大岗从摊主的手上接过了婴儿。

1 Z) J3 K! j: m& s) D. ^十七、回家的路上(夜)
7 V6 _. W) |2 c7 c
于大岗抱着婴儿，赶路。

( c$ d- x, o1 O- b3 G' E$ c风大起来，婴儿被吹醒了，哭泣，很响。
6 N6 ?6 D1 J6 ]5 n
于大岗慌，紧抱着哭泣的婴儿，加快了步子。

6 u% z8 t# G) r4 v. r6 k3 t十八、居民楼道(夜)

! Y$ @1 e1 x9 f于大岗上楼，怕邻居们听到婴儿哭声，就解开自己的棉袄，将婴儿的头埋进去。
3 M0 ~2 z8 B6 B) P+ C3 X
于大岗到了自己门前，打开，闪了进去。

十九、于大岗家(夜)
4 g2 V& U' v! h' E% y) E" c
6 f* Y! M: ^+ e于大岗将哭泣的婴儿搁在自己的床上，去桌前。

6 s& b% ], B4 z于大岗从水瓶里倒了一杯白开水，又往里面倒了一些糖，用勺子搅了搅。
  K8 P& \( \0 d/ c2 N/ F
: a- |+ @0 _7 c4 ~" K( ?于大岗喂婴儿糖开水，婴儿吐出来，仍大哭不止。
# L6 f2 E- E- I' J% L
8 X* p( X2 Z  ?2 D% }) Y于大岗恼了，丢下婴儿，到桌前坐下。
0 l* X9 @9 j4 L3 @& u, p
5 W! k0 _3 o/ T) J, i' d于大岗坐在桌前，无奈地盯着床上的婴儿。

8 P* P$ o6 b& ~7 j5 J* D" s6 p婴儿的哭声更响了。

7 p5 B  ^8 @" P+ Q0 H( P/ G2 E于大岗忍不住了，站起身。

2 q* {/ u, @- g7 V于大岗冲到床前，双手抓起婴儿，才发现婴儿的包裹下面全湿了。

于大岗打开了包裹，又发现──婴儿是个小子。
2 h6 L) }% ]5 V4 R
二十、一条城市河流空镜(日)

一样的流淌，与喧哗无关。

( {" q4 i* f0 ~* h( ]8 v二十一、早市(日)
7 ?( a- {1 h: h9 Q% G0 d% d# p
8 k' F6 N4 h0 ~4 T4 r# ^! I于大岗进入，人挤声喧。
0 z1 b9 q) E: Q, A) \) {" B5 v' x
0 @1 G/ g, S& R5 z7 Z于大岗给婴儿买牛奶、饼干及一个奶瓶。
; ~  o  y, a: t6 f. f
( n9 w$ m6 s/ _于大岗在一个卖油条的摊子上坐下，吃早点。
, E  ?3 Y; h4 V( g
  K% l8 J5 A! Q* L6 `7 ~9 U二十二、于大岗家(日)

于大岗给婴儿喂牛奶，婴儿大口大口的吃，哭肿了眼睛。
: U- _4 i1 f& P4 y$ Z& L, q
于大岗瞧着婴儿的吃相，笑了……
1 U; o/ U  @  P5 h/ `. j0 R
二十三、居民楼道(日)

于大岗抱着吃饱的婴儿，下楼，遇到一下岗女工买菜回来上楼。

6 a) P* i( R% e/ X- F# u" K下岗女工见于大岗怪怪地抱着个婴儿。
: j! {' X# Z( N. {$ g( d0 q
下岗女工：大岗，你去哪儿，抱着谁家孩子？
4 D" w0 n' y* L8 M
于大岗有点慌，以笑掩饰。
: a2 d1 {* i- }9 r# y2 O
* ^% ^8 w2 T9 C% t于大岗：是我乡下他小姨的孩子，来城里看病。
, v5 d( T7 E# |, `5 [
二十四、大街(日)
% s  L1 E: i" R6 K
于大岗抱着婴儿走在人流中。

车来人往，于大岗眼睛直冲前方。

二十五、街头杂货店公共电话(日)

于大岗从婴儿包裹里，取出那张纸条，打开，看着纸条上的呼机号，拨电话。

于大岗：(对听筒)请呼35579……姓于……回电话是62017843。
5 _0 a. A2 O( _' D) U6 N: Y
于大岗挂了电话，在一边等，电话还没响，于大岗有点烦了，他抱着婴儿走几步到街边，看汽车。过了一阵，背后传来杂货店老板娘的声音。

3 t- b3 Y0 ?6 J8 ?杂货店老板娘：唉、唉，是谁呼的人，唉、唉、抱小孩的那一个，是你呼的吧？

  e2 d* t  I2 Y) j6 i0 u: ?) _于大岗惊回首。

于大岗：(连声说)是的，是的，是我呼的。

说着，抱着婴儿，快步走过来，拿起了电话，听到对方是一个东北口音的女声。
, K" d, b8 S+ ^8 Y) v* n' V
于大岗：(回电话)我昨天在夜市领了你的孩子，我们约个地点，见一面吧……鼓楼，兰州拉面馆……认识、认识，好，一个半小时后见，好，再见。

于大岗放下电话。
, }' p* w4 `# @- |
二十六、大街(日)
  x8 H4 Z, j5 p0 }9 z' e1 \
& K4 K0 p# f& z' Z, u于大岗抱着婴儿往约定地点赶。
/ v6 l, ~8 R" l! [' n
二十七、鼓楼兰州拉面馆外(日)
' Q8 E; Q. q- L
" x( g& [0 x8 d3 Y+ Y9 m3 k! y于大岗抱着婴儿赶到，确认了一下地点，再推门进去。
9 B+ P7 J$ D7 R2 l1 ?2 ~. w: y3 O
/ @2 ]( p( ]9 _7 ]% v二十八、兰州拉面馆内(日)
. Z  C8 {. |: y
+ Q4 y& B" B1 ]* t. }6 R于大岗抱着婴儿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，墙上的挂钟指在十一点二十五分。
. J! a$ Y8 N8 e- R9 Y3 e% M
于大岗搂着婴儿，等了一会儿，看见一个女人进了面馆──真像东北人，高大，肤白，尤其脸上，红嘴唇，下半身只穿一条黑色皮短裙。

9 O) i# O. o5 O) S0 n女人是冯艳丽。冯艳丽也看见了于大岗及他怀里的婴儿，便朝这边走过来。

冯艳丽在于大岗的对面坐下了。

% D6 r" c1 V' m2 l3 _冯艳丽：大哥，你好。

4 I. d, u& V% C  H# {( o7 q& y于大岗：你好，你好。
( l' e+ w3 ~9 K
冯艳丽的眼睛也紧盯着于大岗看了一会儿，仿佛确认对方是个老实人，才转睛望着于大岗怀里的婴儿，眼神缓和下来。

8 p/ W# V/ w, K$ `+ W于大岗不说话，像是被冯艳丽的性感给惊着了，手不自觉地紧紧按住婴儿的包裹，有点抖，冯艳丽瞧见了。

冯艳丽：大哥，你干吗抱得那么紧呀，轻一点。

于大岗：对不起，对不起。

说着，双手更不知所措了。
5 j! v1 C- T' R0 }
冯艳丽看到了于大岗的憨态，一笑。
% v  j5 Y, y4 k! u3 v) U. j
冯艳丽：(有点媚)大哥，你还没有结婚吧。
) b( m9 t: a* l0 d
于大岗：是，是。

5 q7 T* H% B  O% l0 ?3 g, r冯艳丽：那你能带这孩子吗？
, j# g4 _: Y7 R& \; D4 N3 o* B
于大岗：能，能。

两人沉默了一会儿。
0 Z/ r0 |% a' D- y" H
- k/ K% u: W/ k6 |+ T冯艳丽：大哥，你还没吃饭吧。
- i7 F+ }" M( ?2 ?/ K
于大岗不好意思的点头，冯艳丽朝一边用河南话叫起来。
* b# h2 V# F* j- w
冯艳丽：喂，伙计，拿一个大碗面，一个小碗面。

( F: q# v. X+ s7 l2 e5 M4 [( r4 s说完，回头再问于大岗。

冯艳丽：孩子吃了吗？

8 W) ^. C4 t- D0 B7 d- X于大岗：吃了，吃了，给他吃了牛奶、饼干。

一会儿，店伙计端了大小两碗面过来，放在他们桌上。

; ]8 S; A. B  W3 \冯艳丽将大碗面端给于大岗，自己要小碗的。
0 q$ n7 c* G, ~
于大岗和冯艳丽沉默着吃面，婴儿在于大岗的臂弯里，睡着。

冯艳丽有时停下来，抬头看婴儿一眼。却看见于大岗正往地上吐一个卡在喉咙里的杂物。

- N) k' X4 a* {) c) p' o" g吃完了面，冯艳丽从自己的包里掏出皮夹，打开，拿出两张一百的人民币。
" L3 n4 ?1 ^2 D( V3 k; H5 q0 U! d
; ~+ e* m& P: P2 z冯艳丽：这是孩子这个月的抚养费，给孩子多吃一点，下个月再呼我。

$ u! @& h9 s2 s" T7 l) m; K于大岗从冯艳丽的手上接过钱。

于大岗：(有点讨好)一定，一定。

冯艳丽再招呼伙计，付了面钱，站起身。

冯艳丽：那我们走吧。

( v$ x/ ~2 H! N- |1 Z1 d% ?7 L: Y于大岗抱着婴儿立刻站起身。
* E. [- g8 I$ |$ y% m2 W( z4 O' ^
二十九、鼓楼兰州拉面馆外(日)

9 s8 N1 m4 m1 Q, h& x; W于大岗抱着婴儿与冯艳丽道别。冯艳丽从于大岗手里接过婴儿，抱了一会儿，再递给于大岗，转身走了。

. [1 ]7 s+ S! D0 w于大岗也转身，走了没两步，却又转身过来，立在那儿，看冯艳丽走远的背影──一会儿听到了婴儿睡醒后的哭声，于大岗才恍过神。
- K+ r$ u" W# a  T
! Q( M5 y  @: N7 ]三十、大街边车站(日)

9 {$ b/ a% J- }: k冯艳丽在等公共汽车。车来，停下，冯艳丽上去。

三十一、行驶着的公共汽车内(日)

车上人挤，冯艳丽在其中，她下身只穿一件黑色皮短裙，此刻挤在人群中，双腿感到温暖。冯艳丽右手握着上方横杠，脸冲着窗外，眼睛发直──任由街景划过。

1 R& p- ]2 y" ?+ W车停站，又启动，下一站，就是冯艳丽要到的地点──她要去邮局，给东北老爸汇钱。快到站了，售票员提醒乘客。
3 U# U: M- T/ E
冯艳丽听见了，转身，往车门口挤，但就在这个过程中，一只手悄悄伸进了冯艳丽的皮短裙，在她的两股间，捏了一把──冯艳丽惊叫一声，车上乘客都听见，朝冯艳丽望。冯艳丽的脸涮得一下红透了。
$ r. p( X" t9 K+ D4 p4 y! k; ?
; [; @( ^2 ^2 Z- X; h她盯住了紧挨着她身后的一个男人──戴一副眼镜，脸黑而浮肿。唯有这个男人不看冯艳丽的脸，硬是盯着车窗外。

' ~! S& G$ k. _4 U4 J) y: _冯艳丽愤怒了，冲着这张脸，大骂。

冯艳丽：流氓！

男子：(被惊起)你骂谁，你骂谁？！谁是流氓？！

冯艳丽：(更愤怒)你，就是你，你干吗了？！
+ g/ w* N" T' u- P* G
: m" s5 h8 n. H$ L( u  ]男子：(咬住不放)我干吗了，你说我干吗？！
' L- ~3 K1 h! W! C8 v- |/ x
+ a  F3 Z6 S% }7 J; _冯艳丽：(气得说不出口)你，你！
5 q7 T2 Q2 F$ ?! I
男子：(反咬一口)你什么你，你是什么？我看你才是流氓，你看你那样！你在说谁呢？！
9 t- f6 p2 o: K. t$ ]
公共汽车这时到站停下了，冯艳丽气得真的说不出话了，她忍了，一甩身，冲下了车厢。
6 ^, }  Z6 J( R: S9 |( r
" K, w- S) I( Q* U三十二、街边公共汽车站(日)

冯艳丽冲下车，走了两步，再一回头看见──汽车启动了，满车厢的乘客都冲着车窗外，盯着自己，再随着汽车集体移动向前。
+ `% O- G( z0 i; v
4 k. d, p# {6 P* _- k冯艳丽看呆了，呆立在那里，公共汽车远去。
' `8 K7 n5 {- H) K' v. ?/ G$ C$ S
三十三、大街(日)
0 O7 H: ]1 f9 Y3 g
% F3 N2 P3 D: r! ]$ ]冯艳丽晕晕乎乎地在人流中穿行。
" R, P8 l  Z( c8 t4 d1 x3 }& h
她感到冷，双手抱住前胸，眼里噙着泪，直直地走着，很快。

三十四、邮局内(日)

冯艳丽进入，拿了一张汇款单。
+ a& T% I6 M. I" C/ |
到一边再拿起笔，往上面填写东北老家的地址，及父亲的名字。
/ ?/ E$ z* Z; F' |& S9 U4 S' d
写着，写着，冯艳丽的泪水忍不住了，掉在汇款单上，打湿了笔迹。

冯艳丽气恼，把单子一揉，抓在手中，又拿了一张新单子，重新填写。
- q  v2 P/ z- A* f1 O+ @& r. n
2 ~! [. I  u5 c. B9 d0 _7 M这次，她将单子往前挪了挪……
; n4 K; `' _- o/ D* ^$ v7 b0 I
: h" e, X' ~5 ?2 Q$ z" w8 p, G三十五、安阳宾馆大堂(日)
) L1 W+ A" n+ L, R
冯艳丽进入。
( S5 [7 B1 k8 U
三十六、安阳宾馆地下室(日)
$ f* o/ i; Y1 K; P
冯艳丽下去。
& X6 S8 f) {: |% z# j  H
3 a* M5 J5 d# h9 O! L! Q% W三十七、地下室住房(日)

1 v: [: J+ q: Y9 N, q( T% ]冯艳丽进来，同屋的几个四川妹子刚起床，冯艳丽没搭理她们，她坐在自己的床上拿出化妆镜，对镜补妆，再起身，收拾自己的换洗衣服。

三十八、地下室水房(日)
0 P" Z' ^( U6 @: f: ~8 z7 P$ W
冯艳丽洗衣。
$ Q7 B2 p( _( F( Q5 k. [
' Z& c7 g  j% ?% C  A! ~# D- f三十九、地下室住房(日)
, m+ g% G' Y6 I' {
0 M5 ~+ D, V$ E/ w+ x1 U2 F' k冯艳丽晾衣，水滴在一个四川妹子的鞋里。
% {0 E, Q2 f' c
两人吵起来，冯艳丽将内衣拧干了，重新晾起来。
8 I/ g, q  t' R" m& _) u  A7 G
7 M/ r3 ^1 ?) Q# P6 Z3 p几个四川妹出门，冯艳丽扔在床上的皮包里的呼机响起来。

冯艳丽没去理它，在床边坐下，呆坐了一会儿。
; `' T" o- q# Q. q7 ]% B1 B5 P7 e
自己的呼机又响了，冯艳丽还是没去理它。

冯艳丽躺倒在床上，过了一会儿，她侧首从枕边的一个塑料口袋里，拿出一个桔子，然后，慢慢的剥皮。
$ Y! ^" {: s0 m" v
6 M0 y& M2 B! @+ j% W" @* L, l呼机又响了一声，冯艳丽扔下一块桔子皮，再慢慢地剥皮，待剥完后，冯艳丽的手臂在床沿搭下，让手中的桔子皮滑落下地。

4 n" Z( l2 t9 P四十、宾馆大门前(日)
4 L6 }  N" v" p7 ~9 {' @/ K
冯艳丽拎着皮包进去。
3 V5 \. ?. d8 k. ~- ]$ b
四十一、宾馆电梯内(日)

9 |5 Z$ B' l  W/ |4 v冯艳丽面对着老顾客，沉默了一会儿。

冯艳丽：别忘了给服务员一点钱。

老顾客：忘不了，今天是谁值班？

6 k, c& s) Y( T5 ^0 ~7 b冯艳丽：听说是小周。

老顾客：噢，那可以不给了，上次我没零钱，给了他一张一百的，还没找钱给我呢。
3 T* W7 U$ B7 L  s% d  l7 Y9 `
冯艳丽一笑。

四十二、宾馆夜总会内(日)

营业前的气氛。
- [0 K; D! \9 ?2 _% ^6 h
% `( o3 j0 A& O6 o1 u7 D* v3 w小姐们今夜都到的早，正忙乎着将各自带来的烟酒、食品、果品摆上一桌，象要开一个小型酒会，正等待着一个什么重要人物到场──安阳黑道老大刘四德与他的四个马仔这时一路摇过来，照例每周三晚9点来收小姐们的保护费。
; I8 A4 P8 g9 u8 x4 [, ^
% Q$ ~# Q& ]2 ^+ I刘四德像是刚从一个酒席上下来，醉意未消。刚坐下，就嚷开了冯艳丽的名字。
1 c( H2 Q* f! e2 C( d7 o
. c/ P  R6 h0 U5 c刘四德：(放肆地)艳丽！艳丽哎，快给我捶捶背，艳丽！艳丽哎。
# {: r( R3 d/ y1 W6 J. Z9 [
场内没有回音。一个四川妹子扭步到了刘四德身后，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捶着。

四川妹子：(媚态)老大，冯艳丽不在，还在13层干活呢。
# _( R" U( x+ j) v  z
! ?% [- W8 f- J' d刘四德听了，突然哈哈大笑，又嚷开了。
/ u6 Z8 s" [- Q3 T6 N$ y9 Q/ s
刘四德：好！好！好！多挣钱，多多挣钱，大家富裕，大家富裕。
, ?; {+ K, @5 S- F- g4 }+ _3 n
2 }' {! X# E' p5 K4 c0 l说着，便顺手将一个打开的大皮包往桌上一扔。

  i5 \8 c: \! O* x6 D众小姐便知道了，将准备好的一个个装了钱的信封依次往包里塞。塞一个就凑近刘四德的面颊吻一下，好像是早就定下的规距。
- C6 M! o* J& H
刘四德挺着个肚子，笑眯眯地喘着酒气，享受着，突然，又嚷开了──刘四德：艳丽！艳丽来了吗？！四川妹子你去13层，让他们熄火，都什么时候了，她不知道今天我要来啊！快去把她叫下来！
" n- ]) S$ @7 H* [& C3 @
话音刚落，冯艳丽就来了。
. `- {$ [$ E1 h$ A& R9 x$ @5 @2 b
: u. E+ s5 b' S1 f: b* f3 V& N刘四德的眼睛一亮，在椅子上挺起来，盯着冯艳丽的脸。

4 j$ t/ c& c, S+ i1 g& \刘四德：来、来、来，艳丽，靠近一点，靠近一点，艳丽，让我看看你刚下床的样子。

6 m! @& @/ t! Y+ P: y冯艳丽无奈，到了刘四德的跟前，沉默着。
8 j6 |8 a  E( u
刘四德：哎呀呀！真他妈好看呀，红光满面，红光满面，比我喝了半斤茅台还红哎。
2 ~: X% e5 s% `, G: h+ u4 c8 s
刘四德说着，抬手一把抓住了冯艳丽的双肩，拉近自己的面前。
+ U9 X8 C+ a1 a* `! W. i
一股酒气夹杂着口臭直冲冯艳丽的鼻子，冯艳丽眉头一皱，忍了，差点吐出来。

/ p% q: Z* l' Z' v刘四德：(醉中叨叨)瞧瞧，大家来瞧瞧，艳丽的嘴唇，圆鼓鼓地，圆鼓鼓地，你们猜这是怎么了，这是吹箫吹肿了！

* Z' V4 I- }$ r2 B刘四德说完，开怀大笑，没笑出几声，就被身前的冯艳丽猛然一把推倒。
# _) d' B6 T9 w/ ]9 \7 l" s
- j# s  C) \. x! u( m! F刘四德连人带椅仰翻在地。
3 h* u7 R: ^0 F. ~, F' C
' b- c' ]& `0 {6 n3 o在场的人都傻了，包括刘四德的四个马仔，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
刘四德像是被摔醒，从地上爬起来，冷冷地走到冯艳丽的跟前，一挥拳就将冯艳丽击倒，再顺手拿起掉在地上的一把钢叉子，一猫腰，直指冯艳丽的眼睛。

刘四德：(阴冷地)把你那卖屄的钱交出来。冯艳丽红肿着腮帮，眼睛倔强地朝上，目光越过钢叉，盯着刘四德。

冯艳丽：(冷静地)我用我卖屄的钱，在养你的兔崽子呢。刘四德听了，一怔，一股酒气涌上来，将钢叉子一挥，划过了冯艳丽的眼角。

4 q3 L; ]0 x1 C7 Z血飞溅出来，场内人惊慌，冯艳丽昏倒在地。
) P# W$ |5 r. s7 i6 z* G) H
* T+ D! K: K$ `5 I刘四德也有点傻，僵立在那儿，不知所措。众小姐上来了，架起受伤昏倒的冯艳丽出了门，去医院。

- |% d  C! |8 Q5 V4 K四十三、宾馆大门外(夜)

' D: u) Y' J/ E; b! d刘四德拎着装满了保护费的皮包，走到自己的红色桑塔纳前。四个马仔紧跟着。
+ i& }. d1 v2 @- s' s3 W* \
/ r; t% c" K0 G* P1 H刘四德突然停下，转身，面对着四个马仔。四个马仔紧张。
+ E  c$ B8 Q6 i
刘四德：你们刚才听到那婊子说什么了吗？

& w# K  y. d+ E/ o8 [四个马仔：(连声回答)没有，没有。

& t1 I$ e3 Q1 g! Y2 n刘四德：那好，我告诉你们，她说，她用她卖屄的钱，养我的兔崽子呢。刘四德盯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道。停顿了一下。
2 P  p" e+ S  G7 o" m3 X4 C, B
刘四德：那婊子说错了，她养的不是我的兔崽子，是你的。
; e! V5 X8 n* I7 N( J
( p6 p( x; p( ]$ s" f说着，一抬手指向右边第一个马仔。

马仔甲：(慌忙)不，不，不是我的。刘四德又指第二个马仔。
# t, ~# t) g/ \, B/ C! D+ e( W
/ E3 A9 P( G7 I- g2 X) O0 h+ T8 c刘四德：(阴冷的)那是你的。

& r$ Y& F* A; L: [; \6 t* P马仔乙：(慌忙)不，不，我发誓不是。

' M+ v! ?  s* p! G5 b3 `刘四德再指向第三个马仔。

刘四德：(更阴冷地)那就是你的。

; R& W% j3 M  {+ m马仔丙：(更慌忙)不，不，不是，怎么可能，老大，那是你的马子，您说是吧，我怎么可能。

刘四德突然气急败坏，指向最后一个马仔。

刘四德：(吼道)那肯定就是你的了！

马仔丁：(惊恐而失声尖叫)不，不，老大，不是我的，是你的，我发誓，肯定是你的，你的贵子啊！
9 `0 n& W" o" }, k  x# \$ I
) X( U5 i1 A' A3 R* [! o  a刘四德听罢，一下子窜火了。
( Y# ?! [# s- S  W
5 Y: o; o1 j3 j刘四德：(大骂)我操你妈的，那是你妈的！
4 X+ X, r8 Z( Z% _& J, r) D8 Q
, i4 P, Z* v, g% N7 T说着，再一巴掌朝那说真话的马仔狠狠地煽去。

# W$ R. N9 w+ E% p0 l煽完后，刘四德一转身，伸手去拉桑塔纳的车门，却拉不动，刘四德的身子摇晃了一下，站住了；再拉门，还是拉不动，刘四德的身子又摇晃了一下，这回却没站住，一下子瘫倒在地。

四十四、杂货市场(日)
1 [9 o" ]; a( j1 l* Y: A
8 e. e, `. d9 ^  o, A于大岗在人流中朝前走于大岗买了一个大箩筐又买了一床小棉被，放进箩筐于大岗提着箩筐往回走。
) |# ?$ x  r! x* L0 r" w
四十五、于大岗家(日)
" L% }! G! [, r, u* I1 `
于大岗烧牛奶，盯着烧开后，再灌进热水瓶里。

于大岗将婴儿放进大箩筐，又用棉被将婴儿裹起来，盖严实了，露一张小脸。

于大岗用手指拨了一下那小脸──婴儿笑了。

四十六、居民楼外(日)

0 v2 I! L' s' z2 p% c, V于大岗提着装婴儿的箩筐及装牛奶的热水瓶从楼洞里出来。
7 [" }! \7 {# g3 T. A$ v% l# z
- O8 x8 h$ \* s& K, A1 C于大岗过街。
, P8 ]1 m3 F+ W; V; h
四十七、街边修车摊(日)

( r2 v1 L- N3 J; o2 ~& m* m8 ]于大岗支摊儿，摆开架势，替路人修自行车。

婴儿就在摊位右侧，在大箩筐里看天，听汽车喇叭声……

7 M# X; O& Q, m6 T: N7 e0 `一顾客推车在摊前停下。
4 H7 b  g7 p2 x7 ~: t4 [
顾客：胎没气了，打个气。

于大岗：我来打。
; B2 J! J- }) X8 A
$ A( W; }, Y+ u7 h顾客：不用，不用。

顾客自己接过气筒，给自己的车胎打气。

. F, ^! Y& i' z- q8 a% m# x一名街道民警也推一辆自行车来到摊前。
% \) v  h4 B" S+ b. n+ U4 q
( p) p; W2 _: y3 J  b% C) S* Y8 ?民警：大岗，好些天没见你了。

于大岗拿过一个小凳，递给民警。

于大岗：坐这儿，歇会儿。
1 p9 S5 Z2 ]# a2 M8 I2 X
% |: U# X+ e5 c民警：啥时候弄个摊呀？于大岗：下岗了不是。

3 N! ]  \5 W) x0 L: \民警：(递给大岗一支烟)吸一个。
" ?0 \3 k, h" ]5 d) e7 C7 Z3 K6 I. _
' M$ I6 x8 V$ e- |  Y于大岗：不吸。
7 a2 S& `% F% r7 q1 k  L
% ]* V3 |. W4 G! X民警：不吸也好。你那厂千把人都下岗了？
% F9 J% T+ }8 n( w# x0 R
于大岗：效益现在都不好嘛。
' {% L( I- W: [  ?+ P8 |" W
民警：你这个摊咋样？
& _$ j  O' w, ?0 i& ]8 p( c
4 p0 G8 ^7 f* y$ ~& }  o0 \( }6 G' V于大岗：比上班强一点。

民警：你啥时候结婚了？
: |) P) }* Q5 P8 N! S- N
, y+ R; m2 f, x* l3 V# B3 O于大岗：没有，没媳妇。
5 `% ?# k/ F: ]/ J: S
民警：那这孩子是谁的？
* p! W+ x6 \5 T* X$ @& m
9 Q/ C' J# [9 M于大岗：这孩子是乡里小姨家的孩子，她来城里办事儿，叫我临时看一下。

民警：我还以为你结婚了呢，喜糖也没有吃。四十的人了，该成个家了你。于大岗：唉。

9 S. K1 E# _( g( M$ V四十八、居民楼(夜)

窗前灯火依稀。

四十九、于大岗家(夜)
; `9 X! L2 L+ G7 @2 I0 }
( l8 x. K) B/ z7 }% B% M% I: E4 M婴儿和于大岗睡在一张床上，婴儿睡了，于大岗睡不着。
* ~: u# f8 N$ p, L5 D4 S- f
于大岗开始自慰。

' ?, X3 F& r, @9 _  b! q五十、于大岗主观视点

2 J" V' {8 i- Z2 D屋顶悬着的亮灯泡，画外，自慰的呻吟持续……
& l3 c' L) `9 c9 f! z% w: u
8 g2 K8 @% c# A% C: C" z1 m5 V五十一、医院诊室内(日)

3 \- }) `& M, ?& R6 W3 M9 v, u医生向刘四德的四个马仔通告对刘四德的病情诊断。
0 E) q! Y# ?: |& P# g1 |4 l
医生：你们领导的第三次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，我们诊断的结果是血癌。
  D1 p* i6 a' I/ D! u) \5 x
马仔丁：啥？！

; C; |4 p. C' c4 W' Z; l医生：血癌，而且已经是晚期了。
1 b7 F* |; M, _; R4 l
五十二、医院病房内(日)

' ?: @5 _+ j1 p8 T刘四德正坐在床边，手举一个镜子，照他的秃头──他的头发因病已全部掉光。

四个马仔相继进来，站成一排，不敢打扰，只静候着。

刘四德盯着镜子里自己的秃头，过了片刻。

( ^* f! \8 A/ j+ i刘四德：(轻轻地)我帅不帅？
  R$ S" b6 o3 X" c
, K8 u; I( q' T) c四个马仔被刘四德冷不丁的这一问，问懵了。好像没听清楚，再加上紧张，竟齐声反问。
+ O' k9 s; R4 Q8 Y7 p4 W4 r% g
四个马仔：什么？

! m1 f$ E  h# v6 W  Y* x这倒把刘四德惊着了，他一扭头盯着那站成一排的四个人。

刘四德：(有点生气)我在问你们我帅不帅？！
9 e: R" \3 l' k& ]& n
四个马仔又因为紧张，又竟然是齐声回答。
/ p' Z/ W& U5 i& n
( y8 R' {. T' |% W- @  h四个马仔：(大声地)帅！帅！
* ^; u, J( l1 B6 |
: \& C  f% V) A: y2 c! a- y刘四德看着他们的样儿，笑了笑。
$ E& p- g+ N+ ^; i: f
1 i' b7 [& B6 e! b. n1 M刘四德：你们今天是怎么了，是不是听说我快死了？

! [; k/ c9 r% B$ k7 f! K# Q四个马仔不说话，刘四德拿着镜子站起来，走到右边第一个马仔前，举起手里的镜子，照着他。

: G4 X1 m# |% X; K0 C) H. P刘四德：是不是听说我快死了？

那马仔对着镜子里的自己。马仔甲：不，不，不是。
' t4 l" u, T) [) p+ C
) _, u8 I, o0 d0 C+ a# _  g# ]刘四德走到第二个马仔面前，同样用镜子照着他。
  Y1 }6 K* e1 F+ c
; }+ }, \: W# P3 p2 d刘四德：是不是听说我快死了？

马仔乙：没有，没有，没听说。
9 U9 ?) @: N3 ^) P/ H$ a/ W
5 \: D- l2 I; ?- q2 X2 n刘四德再走到第三个马仔面前，举镜照着他。
0 f9 G* j9 J, h2 P
/ Q1 m9 a8 m2 O刘四德：(有点厉声)是不是听说我快死了。
8 y$ y& O1 M- c2 V* ~6 \
马仔丙：(有点慌)不会，不会，你哪能，哪能，哪能……
/ N5 ~" C6 \% u/ o  D1 z! e
刘四德突然冲到最后一个马仔面前，用镜子对准了他。

刘四德：(失声尖叫)是不是听说我快死了？！

马仔丁：(头一低，也尖叫)是的，是的，我快死了！
! \3 w- D& d  b3 ^0 {  V1 p+ L" U
* m- t3 K9 v8 \* y, n* Y% |刘四德一愣，推了一把那被吓着的马仔丁。

刘四德：(突然温和下来)你是说我快死了？马仔丁的眼泪夺眶而出，哭喊一声──"大哥！"马仔丁：(激动地)他们说你快死了，我他妈跟他们拼了！
% V  G- n  H/ W' p- ]* n7 f
说着，扭身就要冲出门去，被刘四德厉声叫住──"回来！蠢蛋！"刘四德：(平静像自语)那好，我这就回家，我该见见我老妈了。
2 I, w, ^! {1 N8 g" i
2 }3 ~# e$ E' {9 G五十三、郊外公路(日)
* E" z) H0 T+ h/ y) n( l7 d6 T# c! y
一辆红色桑塔纳驶向乡村。
! }5 j# {! K# {4 l4 w
0 F* z) N' n9 f& [8 y5 ~) F五十四、行驶着的车内(日)
2 M! g' G( h2 X
刘四德望着车窗外不断掠过的初冬的田野，一言不发。
. R, W2 }3 [- }/ W3 Q" z- F/ @# G' H
$ I6 @+ F' `# f# G五十五、黄河大堤(日)
, }+ j; @7 A! M
, a; x# o' v/ P. o红色桑塔纳急驶。

五十六、行驶着的车内(日)
1 o* F- X4 I8 d/ F3 f* B% j
刘四德：(突然开口)停车，我要看一下黄河。

五十七、黄河大堤(日)

刘四德及他的四个马仔相继下车。
) \" Q) t. [- z& G
) _0 i& B3 Q, _- @6 j- W刘四德一身病号服，走到大堤前沿痴望着前方辽阔的黄河滩。

五十八、黄河滩(日)
4 h  u% y  g; a& ^
3 M/ s% p3 {6 h' W8 D; z9 ~远景苍凉……
# ^$ q/ M5 t) ?0 }1 x5 Y
6 v5 g- ]. E8 c& B7 h五十九、黄河大堤(日)

四个马仔在刘四德的背后站成一排解裤子撒尿。

刘四德面对着黄河滩，似有感叹，恍惚间，听到一种流水声，更恍惚了，再听下去，又觉不对，一回头──看见四个马仔正背着他在撒尿。

刘四德盯着他们，气得一时骂不出声。
, I: w0 Q  y: a) l1 ^) H
: R$ ]4 P. I1 ], ~; n' L四个马仔相继转过身后，正碰见刘四德的怒目凶光，吓呆了，立在原地，忘了系裤腰带。

& D" y; J+ c/ a5 c; Z刘四德等四个人都转过身后，说话了。

3 U2 [1 ], v6 M, @刘四德：(动情的)我还以为我听到了黄河水，原来是你们他妈的在撒尿。你们把尿撒在黄河里，黄河里就没水了。我小时候，黄河水就在我嘴里，在我眼皮底下，你们他妈的现在竟敢在我眼皮底下把尿撒在黄河里。我反正也快死了，我拿你们没办法了。
. b$ M, f; D6 d& q4 m
六十、刘四德老家大门外(日)
. Z- m4 E3 ]1 q+ X2 s  J2 l
刘四德及四马仔下车。
# R! a- A( |) A6 {8 R
- A. u% S! A! D刘四德奔大门，四马仔从车里拿刘四德送给他妈的礼物。

刘四德敲门，内有大狗叫。
0 e6 A$ w1 x5 _" e
! I- }- d6 A6 ]$ C# H% \6 s% H一会儿门开，大狗窜出来，爬上刘四德的身，认识刘四德。

3 N# _: e2 j+ G' n/ v6 y' B' F刘四德抚摸大狗。

六十一、刘四德老家内(日)
9 q, P% v6 I: O1 i
是小保姆开的门，刘四德兴冲冲跨进去。
8 f+ V5 ~) E/ e' c
: L. z& A  c6 Z* E1 G& K- x刘四德老妈迎出来，看见刘四德光着个脑袋，进了家门，有点吃惊，站住了。
* w' m" ]$ w3 M# v
四个马仔手上各捧着礼物，跟着进来了。
5 d, _' z. M4 b& I; m6 V! |6 {% s
刘四德再几步跨到他妈面前。
4 F! R, V: h/ B
2 g! \* d) B! a( G刘四德：(有点夸张)妈，我来看你来了。

他妈一愣，像是被惊着，眼睛仍盯着刘四德的秃头。

$ C% T% d. f4 i8 e% I8 L7 o他妈：(紧张)四德，你剪头了？
0 n5 ~6 J4 B" T* R* T$ ~; @
刘四德抬手一摸脑袋，憨憨一笑。

刘四德：咳咳，是是，刚剪的，城里时兴这个。

他妈又看清了刘四德身上一身医院里的病号服。
. S4 ?$ i% K! \) D9 v" {: j
) {( i9 g- v+ D- p他妈：(更紧张)四德，你病了？住院了？

. }+ z8 p0 {7 B, m9 R# s/ ]1 U刘四德这才意识到自己穿着病号服就回家了。
0 b" a7 e, ^+ ^& x+ f+ L
3 q2 l3 `# F! c/ A刘四德：(又憨憨一笑)咳咳，有点感冒，有点感冒。他们非让我住医院，过了，过了。
9 @, U, s+ P& L! \7 V- M% K
他妈紧紧地盯着刘四德的眼睛，好一会儿，弄得刘四德傻了。
: X: V0 J1 ~7 a
3 _7 w5 `8 H; w4 f他妈：(突然失声叫道)四德，你的头发不是剪的，是自个儿掉的吧？！
9 r0 `, K1 ?1 a4 z* Z
刘四德一惊，本能地反问。

刘四德：妈，你昨知道的？他妈听了，一仰面，倒吸一口气，哭喊出声。
0 s$ z: v8 N$ M+ K8 Z3 N! h
他妈：(悲痛)我的老天爷呀！你怎么不放过我们老刘家呀；他爸哎！你在地下，怎么就不护着你的儿啊！

刘四德更傻了，一把抱住他妈。

# i; ~4 ~/ |5 Y- @& U刘四德：(惊恐)妈！妈！这是咋了？这是咋了？！

他妈颤抖的手伸向刘四德的秃头抚摸着。
! D) s/ S+ b* ~% h- f. N
2 b1 a5 h5 _6 e% X% ?他妈：(抽泣)我的儿啊，你好命苦啊。你爸死的时候就是掉光了头发啊！
5 r0 b0 x8 Y  C( q& `
刘四德一听，"卟嗵"一声跪倒下来。
% V& [! E" d. o$ J/ n8 F
身后四个马仔见了，不知所措，也接着一个个跪下来。就听刘四德的妈继续哭喊。

0 E% T) m. P% S7 n2 |他妈：我的儿啊！你该听我的劝啊，你该早娶个媳妇留个后啊！你该给我们老刘家留个后啊！
+ {$ {7 {; S5 ~' g9 O) N# z
刘四德不动，跪在那里，僵死一般。
  e/ B4 E1 ~7 Z0 I3 @# N* B4 h
身后四个马仔们听了，面色无不动容。

, {" }5 h$ K/ y% M+ A! V马仔丁实在是忍不住了，跪在那儿，一挺胸，冲着还在哭喊的刘四德的妈。

马仔丁：(尖叫道)刘妈妈！我大哥他有后的！
9 N5 e: A" ^: c- t
六十二、大街(日)

6 v6 C, N5 r" `( `. w( V  {, E1 ~6 m, A于大岗抱着婴儿，穿行人流。

六十三、街头红灯前(日)
9 v5 F0 w! F+ Q2 s, H/ n
* ?$ {! g( |% C- x" ]于大岗抱着婴儿，立在那里等汽车。

他低头瞧了一眼婴儿，不禁伸手捏了一下婴儿的脸蛋──婴儿转睛朝于大岗笑了。

六十四、大街(日)
/ J" J. R+ b; c; P4 A" W2 f) O5 a
# ?& r6 }) B& i' G% Y5 ~于大岗抱着婴儿，朝前走，找公用电话。
  V8 H. {8 E& I$ I
1 h* }& U0 ?: b- Q' q9 K7 t6 g六十五、街头食品店公用电话(日)
# b( k& q; w3 F2 B
, s1 U2 p. ~0 H于大岗再呼冯艳丽，他抱着婴儿在店里等。一会儿，电话响了，于大岗接电话──是冯艳丽。

4 g7 n9 t! f" \0 Y! n' V, ?6 {0 O六十六、大街边车站(日)

6 t) B  t, R3 q* G7 H$ X/ i于大岗抱着婴儿等车。

- C) C0 h3 y, u& V8 W" l% b# C车来，停下，他上去……
9 F  K! q  M0 @; t# [, l0 a. T
+ E/ N& ~8 y2 ^: E六十七、行驶着的公共汽车内(日)
8 @- o% {9 H% u7 X1 I
5 w9 b7 D: q7 P( p于大岗护着怀里的婴儿不被人挤，像个父亲。

六十八、相国寺外(日)

$ c( \# h* z, G于大岗抱着婴儿站在那儿，等冯艳丽。背后，不少香客正在排队买票进门烧香。
8 `+ O& e2 Z' ]' `8 Y7 h
& l( F& i# |( t+ F5 ~! t9 X4 D- F/ T一会儿，冯艳丽来了。于大岗看见这一次冯艳丽穿的是一条白色长裤。

冯艳丽面色憔悴，到了于大岗跟前，有点不自然地朝于大岗笑笑──于大岗又看见了她左眼角上的伤疤。

于大岗也有点不自然地朝冯艳丽笑了。

冯艳丽：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说话吧。于大岗：好，去对面饭馆吧，我请你吃饭。
1 r4 l. b" W! |4 W. ?
冯艳丽：那行。

六十九、对面街道(日)
/ N' @* D- o! u. ~' ?9 `8 @" v# ]5 ~8 W
$ s& O7 |9 G5 d于大岗抱着婴儿和冯艳丽一起过街，朝对面饭馆走。

七十、东北菜馆内(日)
6 Z% \+ J3 m2 ]/ i
于大岗抱着婴儿，和冯艳丽进来，他们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，坐下。
4 O5 x8 E+ g# [2 g: p# S* E
" J9 j. q: y. C( h& u' Y3 y- A于大岗：你是东北人吧，这家是东北菜。
* o1 G# p3 D3 [7 m
" {2 S% I. t% S# T9 @冯艳丽：嗯，我知道，我来过。
, L0 @4 I* B5 h. ]7 d* I, F5 K9 A% {
4 |$ J; }: V# P9 _7 P: x% J于大岗：你点菜吧，也给孩子点一个，他今天高兴。

冯艳丽这才看了看于大岗怀里的婴儿。突然，伸手过去。

, D6 D' w& w' J& l% c  r6 x7 J2 c冯艳丽：让我抱抱。
6 \3 r9 m% C8 B1 M# Y
4 ]/ @+ p0 J& P( L冯艳丽从于大岗的手上接过婴儿，抱在怀里。
* t' `! h, C/ G- S9 K
# V& ~* J) l; O8 C4 \婴儿一碰到冯艳丽前胸，小脸儿便冲着冯艳丽的乳房拱，嘴里还巴巴的发出响声。
9 H/ @! \6 [1 @3 \5 _3 P
冯艳丽低头看着，抬手拨了拨婴儿的小脸，婴儿急了，哭出来──冯艳丽僵住了。
5 z8 X) A9 T! b% }
片刻，冯艳丽一下子解开了自己的上衣，再掀起里面的毛衣，又解开了里面的衬衣，及乳罩，将乳头塞进了婴儿的嘴里。
. j& Q  X8 K; H5 g3 s7 @) T
婴儿不哭了，大口大口地吃着冯艳丽的奶。

冯艳丽仍低着头，盯着婴儿看。
( Q2 S- v+ n2 a8 e
而对面的于大岗却傻了，他的嘴半张着。

他盯着冯艳丽雪白而丰满的乳房，脸涨得通红。
( ?: o0 {5 R& q% K& J! L0 t  i: s
一个小姑娘模样的服务员，来到他们的桌前。女服务员：(怯生生)你们点什么菜？
6 J3 q- }! M4 ?8 K
7 c& G. ^* R. v& I& G* u  p& r1 [于大岗和冯艳丽都没听见。

8 i  V7 `& N2 `5 s+ B+ W女服务员：(大点声)你们点什么菜？

. Y3 {1 [7 X7 t1 S( G, T9 E于大岗和冯艳丽同时被惊醒，一扭头盯着服务员，吓着她了。
+ _/ B$ e# y) k: r
女服务员：请你们，你们点菜。

: Y+ a6 s& J- c; }于大岗笑了笑，拿过菜谱，点菜。
% l3 _0 x$ B! N- X% C4 a
婴儿像是吃饱了，将冯艳丽的乳头吐出来。
6 O9 U; k( ^8 B/ F
# O+ U" X$ @. C8 V8 \" J冯艳丽将上衣扣子扣好了，才抬头，看着于大岗。
. e# G( s+ Y; x& L/ y
冯艳丽：(一笑)大哥，有女朋友了吗？
4 T3 h# \* v8 K2 W4 Q- O
于大岗：(脸红)没有，还没有呢。
4 R8 }/ K; w& M( }2 g
) c% E+ k( m. ?: }/ B冯艳丽：(有点装媚)大哥好风流。
, G% G+ [# D* U8 C. ?  d. {. L
于大岗：没有，还没有。
5 p0 H  a# y3 ?& v/ b- z- {; s: b
+ N$ z$ @& h1 \& C1 ~4 B, q冯艳丽听了，又一笑。

0 z2 V) \2 E4 K冯艳丽：这孩子，好带吗？

于大岗：好带，就是夜里要哭一个钟头，惯了。

菜上来了，俩人开始吃饭。

8 w1 D+ G( [2 L1 b5 n5 K( {7 k婴儿在冯艳丽的怀里睡着了。沉默了一会儿，于大岗终于说正事了。

  i1 @1 Q9 q+ c于大岗：(郑重地)，小姐，我想，我想今天把孩子还给你。

. C- |2 F3 w( u" L冯艳丽听了，一惊，盯着于大岗。

冯艳丽：为什么？

& |3 H/ f; F# r. E: L于大岗：跟你说实话吧，小姐，我上个月领这个孩子是为了那两百块钱，我上个月下岗了，手头紧，这个月，我找到活了，带着孩子，不方便。

两人沉默，僵在那儿。
* A+ @6 z6 A( c, ]) [' u! L$ r
冯艳丽侧脸盯着窗外──街对面，是寺庙院门，今天是星期天，许多人在售票处买票进去烧香。

8 M/ L6 L* s& J4 Q于大岗盯着冯艳丽在光线中显得好看的侧面发愣。

( M( }( A. {  Q2 v  \4 `) m0 M冯艳丽转过脸，像下了一个决心。
8 q% \/ W3 }5 C) M& J% s
3 s" N, p5 `; e% e+ L于大岗赶紧低下头，脸红起来。冯艳丽：大哥，我看你是个老实人，我也跟你说实话。我从东北来，在安阳做小姐挣钱。这孩子不该生的，我恨死那个让我生的人。大哥，你如果不要这孩子，我也不要了。

0 y% m, I: {4 F0 V6 g. y6 m. m: [冯艳丽一口气把话说完，再扭头盯着窗外──有寺庙的钟声传来……
8 ^0 v8 ?9 t4 x7 H" }& a
于大岗看见冯艳丽的眼角忍着泪。

* t) k3 [, e" k七十一、于大岗家(夜)
% g+ E- ~7 v& D9 P
于大岗将冯艳丽的乳头含在嘴里吸了一口，再翻下身来，头枕好了，望着屋顶的灯，深深地呼吸。

# z+ ^) E4 A7 d/ E& P+ Q6 c冯艳丽：好喝吗？

2 u; w' D2 ^+ t7 u* b+ }  X于大岗：好喝。两人刚做完爱，赤裸着平躺在被子里，这也是于大岗第一次做爱──在冯艳丽的帮助下，于大岗终于满足。

* P5 h& M7 B( g2 J于大岗：你叫什么名字？

& [  x2 {0 r+ G5 \$ d3 W9 j冯艳丽：我叫冯艳丽。沉默了一会儿，只有两人的喘息。
7 U$ A5 S' x; {2 @0 Y# ?# c
于大岗：你别做小姐了，你来带孩子，我在外面修车，好不好？

冯艳丽听了一惊，眼睛紧张地盯着屋顶的灯不放，过了一会儿。

! r( _# h$ j( |# f  u0 z冯艳丽：谢谢大哥好心。我做小姐不是为了自个儿，自个怎么都能活。
) L9 F# V7 j, B# N
5 N$ ]0 _# H  H- k2 e) Q/ F冯艳丽说话的时候，眼睛仍盯着屋顶的灯不放。

! T6 C/ W7 z0 u! e6 d! c" v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。
% k: b/ Z1 M) ^( \8 {  D
于大岗：(冲动地)，那你就在我这儿做吧。就说是我小姨，来城里打工。你白天做，晚上归我。白天，我来带孩子。
: s* |/ {2 @2 E. Z
冯艳丽听了，抬起身，面对着于大岗。

, J8 |7 Q" V& ]3 X3 V. M冯艳丽：我遇到好人了。

说着，便将脸埋进了于大岗的身体。

七十二、居民楼外(日)

" l7 @7 Y& N9 V" \于大岗提着放婴儿的大箩筐从楼里出来，不再提装牛奶的热水瓶了。
: d2 W- J" F& Q, c
于大岗过街。
& Y. u) ~! K6 D. O; P
+ F3 `+ X9 c% q! t0 ~七十三、街边修车摊(日)

. p8 H: z. u3 Q. @9 {于大岗支摊儿，开始修车，放婴儿的箩筐搁在边上……

3 M) w& S% j4 s. {  J: J' b七十四、市繁华地带(日)
1 F6 j7 |6 b! N! s8 f
冯艳丽浓妆艳服在人流中游荡。

, g8 x5 r& [& S+ V' ~4 m# R" q. L七十五、街边修车摊(日)
  K; b4 ~$ |2 S
于大岗边修车，边看着婴儿。
  Z3 T; |" r1 p  I! n8 T# x( l
& e/ r0 F) X4 o一会儿，于大岗抬头看见，街对面──

& J+ x( V$ U6 w4 S- x, ~, ^* `* f冯艳丽及故意离她十来步远的客人相继进楼。

七十六、该场取消
/ W4 u; E4 o3 `. R3 V7 |$ L
七十七、居民楼街口(日)

空镜
! }5 O. Q  Z5 X% F* j( ^2 r* T
8 U. ?/ k! @- h/ \* Y) Z, w2 K( h七十八、街边修车摊(日)

% z3 |; d) R2 l/ }. \3 h一小时左右，于大岗抬头又看见，街对面──

那客人从楼里出来，走远。

% a2 s' H- a0 @; _* @* p' l一会儿，冯艳丽也出来了，停下，朝街对面──于大岗的修车摊子望了一眼，然后走开。
, |9 _  T  M. C$ F
1 k3 Q% B6 I. E( B七十九、居民楼(夜)
7 E, U" E* X: o; c6 O
: ~; e7 b) B2 X/ g7 @1 y; i6 M窗前灯火稀疏……
) G" v" O! @; ^& \5 O+ [% P
) Z, n8 n5 ^/ z; \* m, F' G2 v八十、市繁华地带(日)
. B, z8 k3 X) z) |
冯艳丽继续在人流中游荡，她与一个嫖客对上了眼。
' W$ m' s* t* K* K  ^2 X
5 ~+ f% G+ s9 \0 T两人彼此靠近，再悄悄交涉──那嫖客推着一辆自行车。
8 O3 \' a; u+ I" a
5 s5 x+ [$ p# k八十一、街边修车摊(日)

7 l7 z! S* F0 r9 Y  H6 k5 F: I于大岗修车，仿佛有感应似的，于大岗抬头又看见，街对面──冯艳丽及故意离她十来步远的客人──客人推着一辆自行车。
8 X, c! J- M0 v
  Z$ \$ U( h% h: E  P. g5 N& @0 \客人把自行车停在一层楼洞里，上楼了……

八十二、于大岗家(日)
9 ?8 z5 L- j6 E: Y
冯艳丽"接客"……
5 z( q( Z0 }. I$ t/ j% I
八十三、街边修车摊(日)
+ K% f  M) C0 J, A' L
" T' I% E( E6 G于大岗起身，顺手拿起一把锥子。

6 B; R4 b6 _! w, F于大岗手握锥子，过街。

$ |/ G' Q1 M. [+ H+ t$ L于大岗进了楼洞，用锥子将那客人的自行车胎捅了……
7 X: P' }  D2 j, ?
于大岗手握锥子，返回，过街。

于大岗回来，看了箩筐里的婴儿一眼，婴儿笑了，于大岗也笑了。

7 R8 P& ?, z: a$ w1 R) }于大岗蹲下，继续干活儿……

1 G0 b* c, ^% Z* w八十四、于大岗家(日)

冯艳丽"接完客"，伸手接过那客人递过来的一张一百元钱……
$ l. p  J/ l  S' t+ t% H" {% f
八十五、楼前街道(日)

/ ]" u( J" e  H+ z客人推车出楼洞。
/ K# ]/ m0 ?8 R( m( l1 ?
客人刚跨上车，差点摔倒，车身一晃，才发现车胎被人捅了，便小声骂几句，抬眼便看见了街边于大岗的修车摊子，于是，推车过来……
5 A, D' K( F. M# t& V3 r
2 b. A  q1 W; m+ ?八十六、街边修车摊(日)

6 o( p2 U2 v  Z4 z客人让于大岗换胎，于大岗沉默，接活，修车……
; y3 g3 A( W9 u  q
- z% E, f2 @; f% e/ |9 c% S客人发现了一边箩筐里的婴儿，觉得有趣儿，便上前去逗。
% e  L6 x* L& E  ?, F: U
于大岗见了，埋头说了句"你别碰"。

两辆装煤的拖拉机车驶过街道……
" F! [$ P* Y- l' P, _5 Z$ z
" V- W* C( t6 G八十七、一个小的抒情段落(日)
9 X+ n; U. d% p3 y+ D. I' Y
于大岗和冯艳丽给自己留的一个星期天，他们带着婴儿去玩──坐一辆带蓬的三轮车，三轮车的车把上吊着三轮车夫的半导体收音机，正播放着豫剧。
/ r5 j, R# ?5 Y; b% Y/ J
1 r7 y' F; U5 x于大岗抱着婴儿和冯艳丽在一个电视机促销会上听人唱流行歌曲……
7 C7 r- v( {1 Q4 i' v- ^- \+ d
他们在一个街头摊子前买刚出炉的糖炒栗子吃。

他们过街，在一个商店橱窗前看一件女式新衣。
# F) O; V4 @, R4 E8 R9 @0 N
冯艳丽在一个公用电话亭打电话，于大岗抱着婴儿在一边等她……
/ i: R  L, I% L1 n2 j* L
他们在集贸市场，冯艳丽拿一条欲买的围巾围在脖子上，给于大岗看。
' k, |! J, c  E- R$ T# G( @5 [; p
* }8 x6 Y5 _6 T/ O6 x" s& w冯艳丽抱着婴儿在一个警察岗亭前等于大岗，一会儿，于大岗来了，他们再一起进入街市人流。
1 {4 e2 j- j" y% k
八十八、理事厅天主教堂(日)

星期大礼拜接近尾声，于大岗抱着婴儿和冯艳丽坐在最后一排等着。

突然，婴儿哭起来，冯艳丽赶紧从于大岗手里抱过婴儿，出门。
" \# K& e0 V( ?% ?+ ?7 ?
% J. `. q' t2 i6 F$ g, J八十九、天主教堂庭院(日)

8 B$ i8 A- f5 ]. \  A- w, K. Z冯艳丽解开上衣，给婴儿喂奶。
, s9 _7 {0 Z3 [8 M- [; V
一会儿，大礼拜结束了，信众们走过冯艳丽母子身边，好奇而友善地望着。
8 w; s& J( i/ U8 F& M
- c& j1 N- L5 f/ p* S. d; g于大岗这时招呼冯艳丽进来……

% i# m: Y$ x8 ?' Z: |0 M% `九十、理事厅天主教堂(日)
6 ?2 W+ T) y3 J" r: |6 Q- _
于大岗、冯艳丽带着婴儿迎上刚走下讲坛的李神父。

' A6 e9 _1 ]) d* {于大岗、冯艳丽恳请李神父为婴儿取个名字。

李神父：孩子姓什么？

; T/ Q6 M* @9 _6 e于大岗被问住了，竟求助似地扭头望着冯艳丽。

4 P' [( i& \  v6 W$ A9 |; {% F冯艳丽：姓于。
1 t% E% E0 g0 [" y( j$ Q
& d) g/ j0 v) L2 ^' v/ c李神父：噢，我知道了，姓于，那孩子的生辰八字是什么。
. Y7 e7 p; w. T
冯艳丽：2000年2月17日，早晨4点多钟。

- e$ i8 M5 B$ z" d, e: e李神父：噢，我知道了，这还得看看农历是几月几日。这样吧，你们回去，下个星期再来，我这星期按周易八卦，给孩子取几个名字，你们下星期来，自己选个中意的，好吗？

于大岗、冯艳丽连声说──"谢了，谢了。"于大岗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十块钱的人民币递给李神父。

李神父见了，一摆手。

% M1 e& X: D, N. h李神父：(笑眯眯)唉，名字取了再说，名字取了再说。

' G' X, o% S& g* Z九十一、居民楼(夜)

9 e, G+ W+ r3 D0 C窗前灯火依稀，其中的一扇窗里灭了灯……

九十二、街边修车摊(日)
5 V2 t% O3 o8 c& _0 e( W$ y6 h
一辆红色桑塔纳驶来，一个急刹车，停下──刘四德光着脑袋与他的四个马仔相继下车，直奔放婴儿的箩筐。
2 Z4 Y4 c4 U! ]& w6 O
: W0 M1 h8 @0 c# P0 u9 s于大岗不禁站起来，见刘四德与他的四个马仔围着箩筐，低头看婴儿。
+ Y0 T# H! x+ }4 D, ]7 f
! f) |" A" A* V3 @5 o) H于大岗：几位大哥，你们有事儿吗？

3 [( O5 @  D" r  V& }刘四德等不搭理于大岗，再看了一会儿，相继抬起了头。
/ e% ^( t8 ?  a0 z7 N0 u7 W
: \1 S( F5 B4 h3 `3 L+ z刘四德走到于大岗面前，仍沉默着，阴阴地看了于大岗一眼。突然，转身，先上了桑塔纳。四个马仔也不说话，紧跟着上了车。

于大岗傻在那儿，看桑塔纳驶远，才恍过神，赶紧到箩筐边，也低头看婴儿──婴儿没什么异常……

* M7 g- @, v, u7 ]九十三、安阳宾馆外(日)

红色桑塔纳驶来，又一个急刹车，停下。
) v. A4 x7 w( I5 ^) _/ t4 B: o
" Q2 n. z8 s0 C九十四、安阳宾馆大堂内(日)
5 E( V) L  Z, q1 ~! |
刘四德光着脑袋与他的四个马仔走过。

" _/ C$ D8 Y  U' b九十五、宾馆电梯内(日)
- h; y+ m1 }0 |& T! A) }
刘四德与他的四个马仔沉默着，表情深沉……
9 N6 }' O% Q7 @+ L$ s
" l$ e" c& H; j3 s' ^九十六、宾馆顶层走廊(日)

刘四德与他的四个马仔走过，依然深沉……
3 W: F% e* @9 E6 s) d
九十七、宾馆总统套房(日)
  _8 ]  h, v  y
刘四德与他的四个马仔进来，门关上了。
* o9 \( n$ |* Z1 C
; v) @; F, W: Z( v/ U6 ]; E" {刘四德神情庄严，径直走到落地窗前停下，双手背在身后，朝着眼下的安阳古城看。
: |# u# r8 B1 ^, I
* M6 ~1 w( k( {& V3 F9 A* o' S) z大厅的中央放好了一张圆桌子，桌上放好了一个精美巧克力纸箱，口子打开。

! A7 [$ J8 M4 L8 U; o3 p纸箱边上放着一叠白纸和一支钢笔。

4 [4 I: y% q7 C2 Q2 R2 A仿佛一个事先设计好的仪式，四个马仔依次在桌前撕一张白纸，拿起笔，走到靠墙的写字桌边，端正地坐下，往白纸上写字，然后，再依次回到厅中央的圆桌旁，将写好的字条投进那个开了口子的纸盒。

$ L# e  m# a* T9 M四个马仔相继做完，再封好盒子，之后，其中一个恭敬地说。

马仔丁：大哥，您开盒子吧。

刘四德听到了，在窗前转过身，更加庄重，走到圆桌前，打开盒子，掏出那刚投进去的四张叠好的字条，再缓缓地，一张、一张的打开来看，看完了，沉默了一会儿，又走到落地窗前，望着眼下的安阳古城。

刘四德：(深情地)既然，你们都说像，那我就认了。